【缺月梧桐】
作者:缺月/封面:張祿
出版社:高寶書版
閱讀進度:1-7集王天逸青城篇
文案:
江湖是什麼?是刀,是武,是俠義,是幫派,是殺人與被殺!
睚眥必報、弱肉強食,是行走江湖的生存鐵則!
江湖中沒有絕對的贏家,在這樣的江湖中,誰能笑到最後?
王天逸,一個三流門派的五流人物,現實的江湖將告訴他:一切的善良在利益面前都沒有意義,只要與利益衝突,不管是親人、還是朋友都得讓路--讓出一條以性命鋪成的血路。他能否在黑暗的深淵裡,找回他迷失的光明?
王天逸雖然是主角,但《缺月梧桐》並非描述他在一連串奇遇後成為一代大俠的故事,而是透過王天逸的遭遇揭露名門大派之間爭權奪利、爾虞我詐的事實,進入截然不同的武俠新世界!
雜感:
武俠小說兩大要素是武與俠,武功與品格;《缺月梧桐》卻劍走偏鋒,反其道而行。主角王天逸只想平安喜樂的在青城過日子,為師門爭取榮譽;但,江湖把他不停的拋上拋下,冰炭滿懷抱,王天逸這個善良的老實人被逼成了冷酷無情的暗組冰將。這不是一個讀來覺得愉快的故事,故事太過黑暗,最後連主角也徹底服膺於幫派武林的潛規則。
《缺月梧桐》寫作緣由或許化生自溫瑞安《俠少》及吳思《潛規則》、《血酬定律》。《俠少》裡一群青城新秀為獲俠少美名,斬義賊殺恩師,唯一不同流合污的老實人在完美結局的前一刻被仇家逼得跳崖死了,猛然一看還真有點像王天逸的前身。吳思談官場上潛規則、官吏的合法傷害權、從上到下的貪污打點、流血拚命所得酬報謂之血酬、暴力最強者說了算的元規則等,也不時出現在慕容秋水等人的高談闊論,更是各大小幫派奉行不悖的江湖規矩,藉此以強併弱、瓜分資源。
在《缺月梧桐》的世界,武林七雄就是遊戲規則,他們說了算數。七雄吃定所有門派,彼此合縱連橫,一起作生意賺銀子,儼然一個互有計算的利益共同體。大派吃定中小門派,中型門派吃定小型門派,小型門派只剩被滅門或是臣服附庸的選擇。各幫派汲汲營營於如何經營生意,謀取利益,劃分地盤。經濟力量是武林門派的基礎,有銀子才能夠請高手買武器練秘笈,沒銀子連個屁都不如。
如果想當仗劍打抱不平的大俠,就要有力量有金錢,誰的刀硬後臺大誰就有道理,災星丁玉展敢橫著走江湖,武功第一的章高蟬受人景仰,非因俠義,而是他們夠強!大俠是豪富子弟才玩得起的遊戲,等到大俠也要享受權力的時候,他自然會轉而遵從所謂的江湖道義。
不過就因太過強調潛規則,時常藉著對話走劇情,例如慕容秋水與空性互論幫派的遊戲規則,甄仁才對王天逸侃侃而談人才之道,甚至連戊組教官楊月海都會對徒弟大講青城內規,對話裡的說理訓示成分過於刻意。
人物內心戲和對比情節的斧鑿痕跡也太重。作者塑造人物再三運用類比、對襯、抑揚等筆法。慕容龍淵與沈放,同為家主,一個為感情拖累顯得太過天真,一個戰戰兢兢為家族權力而活,兩人活得同樣痛苦。位居慕容世家最頂端的父子三人慕容龍淵、慕容成、慕容秋水,家宴前夕各有煩惱。厲千秋與呂甄,勢不兩立的兩個垂暮老人卻在同天夜晚乞憐求活。最值得玩味的類比大概是王天逸與甄仁才,誰才是真人才?
這個故事不講好人好報,不以俠義慰人心,但它在人情世故上現實勢利的描述,的確帶領了讀者進入武俠新世界。
一路看到第七集,應該是主角王天逸返回青城之後的遭遇最令我感觸良多吧。也許是青城這個小型社會帶來的觸發,自己看書的同時也淘起很多過往回憶。
第五集王天逸三戰凶僧胡不斬,鬥智拚狠玩心理戰術,廝殺過程相當精采凶險!最後官方公佈是青城五傑共同出手逮住胡不斬,因為其他四人後臺硬銀子多送禮重(哪怕有人從頭到尾都沒露臉)。岳中巔看中被視為戊組廢物的趙乾捷,收為長隨親信,青城弟子個個罵趙乾捷背棄師門,人後則爭相巴結趙乾捷,打聽還有沒有進入華山派的管道。
人性總是那麼現實,當年出了校園才發現單有證明自己實力的成績單遠遠不夠,同學或稱競爭對手之間,還要比較家世、人脈、金錢,等到步入職場又是另外一回事,我遇過超過五十歲的大俠,更遇過甄仁才那樣的人,被陰了吃下悶虧卻是有口難辯,同事人前熱絡人後捅把刀,遇到這些狗屁倒灶的事都得想法子見招拆招。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個默認的、奉行不悖的潛規則。吳思說等到釘子碰多了,感覺到潛規則的存在了,尊重這套不明說的規矩了,人就算懂事了、成熟了、世故了。我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好幾年,總算搞懂圈子裡的遊戲規則,如果不服氣想遠離這個圈子,也容易!幾年前某位長輩提前退休,他說單位內有些黑箱作業,他雖未參與,也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明,唯有提前離職避罪免禍。但沒有人能保證自己跳出去接著跳進去的下一個圈子沒有另外自行一套的潛規則。
王天逸跳出去了,跳出了青城這個圈子,卻跳進更黑暗更血腥的長樂幫暗組;我們在現實世界可以撒手不玩,但王天逸不能不玩,他只能搏命一拚,為組織手染鮮血,不時問旁人自己是不是個乾淨的人,因為他行的是求死反生的不歸路。
~~~寫於2009.11.13
- Dec 08 Tue 2009 12:29
缺月梧桐──幫派武俠的潛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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